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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青岁月定格那个年代用三只眼看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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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格——那个年代

原创:施琦

一声长长的鸣笛,列车像脱了繮绳的骏马,一路飞奔南下。

那是年4月8日傍晚。稚嫩而懵懂的我们就这样离开了上海,生育养育我们的故乡。踏上了去江西农村的路途。

第二天下午,在雨中,我们到达了公社所属的黎家边大队部。乡亲们将我们的所有行李用板车,肩挑。。领着我们去各自的生产队落户。只记得一路上大家默默地走在泥泞的路上。约莫半小时后,有同学发问了,怎么还沒到?走吧,快了……即刻又无声,匆匆赶路。印象中那段路好长好长。

到了生产队,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,挤满了整个祠堂。(我们的集体户住的是村头一座又大又高的祠堂,我们未住之前是牛棚)这意味着我们这十一个上海知青从此将天天朝夕相处生活在这里。

时间真快,一眨眼半年过去了。不知是谁提议,搞一次聚会。于是决定地点定在我们大游沅生产队。我们队离本县城最远,但距邻县临川最近。临川县有个腾桥镇,离我们只有12里公路。那里有个大集市,三天一集,样样齐全。十月上旬的最后一天,正好赶集日。我们全大队26名知青欢聚一堂,美美的享用了一次自己动手做的大餐。(当时队里有一个同学哥哥的同学也与我们一起落户在这儿)他是68届高中生,很会做菜,作为主厨,布置计划这次聚餐的主谋。那天一开始他分配我切魚片,我二话不说拿起刀就切,一刀下去鱼没切下来,中指的一片肉切下来了,鲜血直流。只好作罢。这时自己才知道,做菜也这么不容易啊。

那一晚26人挤在我们生产队11张单人竹床上,呵呵……那高兴劲儿终身难忘。

时间过得真快,马上到了年边。那时的我们,都想好好表现一下。给贫下中农留个好印象。于是提出,在村里与贫下中农一起过一个春节。

除夕那天有妇女队长张罗了很多菜,我们围坐在队长家的八仙桌上,高高兴兴的吃了年夜饭。具体吃些什么已经记不得了。只有年初一早上,那一餐咸肉大蒜苗煨糯米饭,至今难忘,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美的饭。现在想想:用铁锅,柴火煨出来的饭,能不香么?生活在城市的孩子那有那口福!呵呵呵。

刚从大城市下来的十六七岁的孩子,怎么会种菜呢?我们第一学习种的是鸡毛菜和米苋。当我们翻好土,把种子撒下去以后,用脚使劲的往泥土上踩了几下,说是怕晚上被雨水冲走,然而竟忘了要天天去照看它们。

过了几天,我们几个女生心血来潮,去自留地看时,眼前的一幕让我们惊呆了。一棵棵小幼苗长得又细又长,叶子差不多都被虫子啃光了,那惨不忍睹的情景。从此,我们对种菜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。

有一件事,让我们生产队所有同学至今都感到伤心和遗憾的,就是那只,只陪伴了我们一年的可爱的小花狗,太早的离开了我们。。

刚去江西的第一年,邻村一位上海知青大哥送给我们集体户董班长一条小花狗。自打那小东西来了以后,为我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无数的乐趣。小花狗与他们男生可好啦。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后面跑。只要男生从外面回来,它就会迎面扑上去,汪汪的欢叫。时间久了,我们都把它当作我们最好的小伙伴。许多话题都离不开这条小花狗。

我们要准备回上海过年了,小花狗咋办?决定让它留在祠堂里,与外来的造林民工们一起过年吧。

过完春节,我们回生产队准备春播工作。董班长一行们也回来了。好久不见他们的小花狗真是太激动了。早已闻声的它早早的蹲在大门口迎接。见到董班长时的那股高兴劲儿可想而知。。一刻不离的跟前跟后,好像生怕他再次不告而别似的。我们当时都被它的热情与真诚感动了。

因为还要去腾桥车站取行李,一行人带着小花狗上路了。也许是小花狗太过激动了,在公路上,它不停地来回奔跑着;也许它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汽车会伤害到它的生命。。从小在农村待着的小花狗没见过外面的世界。。竟死在一辆急驰而来的卡车轮底下。。就这样,那只可爱的小花狗,我们集体户唯一可爱的小生灵,小伙伴,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

谈蛇色变,不是一个单纯的词语,在我们的心里,是真正的恐惧。

那段时间天老是下雨。雨将靠墙的那一角土被冲塌了一大堆。雨水渗入了祠堂的石墙,我们女生的屋子里开始漏雨了。

以前只在书本中读到:屋外下大雨,屋内下小雨。那会儿真是身临其境。

我们的蚊帐顶都被雨水浸透了。铺在上面的塑料布也挡不住了,一个劲儿的往下倾斜。谁也不会意识到,有一条大蛇正在我们四顶蚊帐上窜来窜去。

正当我们手忙脚乱之时。一条蛇正虎视耽耽地望着我们。。。感觉灵敏的娟先看到,下子惊叫了起来。她说,凡的脚踩着蛇了。。于是又乱成一团。。。一时间慌乱,惊恐弥漫着我们的祠堂。。隔壁的队长也听到了,立刻叫了些村民一起赶来。用铁铲将蛇当场打死。避免了一场可怕的灾难。

事后同学们越想越越害怕,甚至连做恶梦。听说这是一条剧*的蛇,叫银环蛇什么叫后怕?我们终于深切的体会了一把。

就在我即将离开生产队去另一个县再插队时,在我们村一个半道嫁过来的中年妇女身上,惨剧还是发生了。

一天清晨,只听得她大声哭叫着从我们大门口经过。后来得知她早上在田里干活时被蛇咬伤了手,医院去治疗了。等她回家时,一条手臂已被截去三分之一。

真的太可怕了,希望这样的悲剧不会再发生。真是一段难以忘却的往事。

那个年代,得了疟疾,当地人称为(打摆子)

好像在下乡后的第二年秋初。我连续高烧,几天不退。同学们一起商量用队里的大板车送我医院治疗。

后来不知是谁通知了大队部的赤脚医生,于是他上门来了。他一下子就确诊我得了疟疾,及时给予了治疗。

大队部到我们生产队足足8里小路。他每天往返16里路专门为我打针,配药,亲切询问,悉心指导同学们怎么给我服药及饮食。大约过了十多天,我的病终于好了。

当时他的年纪好像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,个子小小的,黑黑瘦瘦,医术可是不差哦。打那时起,我特别尊重和崇拜医生(包括农村的赤脚医生)我觉得他们真是了不起。我一直记着他,他是我的救命恩人。他的身影至今留在我的心里。。不会忘记。

听陆同学说,前段日子医院治病。原先计划在他回家前让同学们和他见上一面的,他还记得我们好多同学哦。自打我们离开后,他便改行担任大队支部书记。长达30年。直至退休。

没想他巳匆匆赶回江西了,在上海与他失之交臂。感觉特别遗憾。。

他让陆同学捎信儿:欢迎我们去黎家边大队玩。虽然这次沒有见到面,我在心里真诚的祝福他妻子早日康复!祝福他家庭幸福!

在生病的那段日子里,有一个場景我如今还清楚记得。那段时间,我只能乖乖躺着,她们三位姐姐轮流喂我吃饭,洗漱。一天姐妹们替我用毛巾擦脚,可能碰到了我的脚心,我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,她们觉得很奇怪,同时说:病得这么重,话都说不动了,你还笑。。呵呵,我说你碰到我脚心了,好痒。这时她们三个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。。

真的是年轻人,有苦有乐不知愁啊。那时的我们亲如姐妹,无话不谈。一次闲聊中不知谁说,我们四个人比亲兄妹待在一起的时间都长。1天24小时,天天在一起。。说者无心听者有心。我当时就想,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,不为别的,为了将来。。

(好像是去年吧,这位赤脚医生和他的妻子又来上海了(复查疾病),我们终于见上了面,还一起拍照留念。终于有机会当面谢谢他了。这是一声迟到的感谢!)

在水稻田里干活时,总远远看到那些男村民们上身赤裸着,有一块长长宽宽的布条缠在腰以下的位置耘禾(那玩艺儿当地人称萝卜巾)

后来才知道,他们这样的轻松装备是有其原因的。是防止自己被潭吸进去,万一陷进去了也容易脱身。这就是劳动积累的经验。

一次我们在稻田耘禾,我毫无防备之下,踩入了一大块潭。(就是一大滩似瘀泥般的那种)当时我吓得哇哇大叫起来。不知旁边哪个男子,用了好大的气力把我拉住,还有边上2个男子将我慢慢从潭里拖出来。据说那潭真的很可怕,万一陷进去时旁边没有人拖你,就会很快掉下去,被瘀泥蒙住导致窒息至死。

上来之后,我瞅着那条刚刚陷进去过的裤腿,上面粘满了厚厚黑绿色的汚泥,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。记得当天穿的是一条劳动布长裤,又重又厚,(怕脏怕日头晒伤皮肤所以穿深色厚裤)上面的污泥,怎么也擦不掉。好像是几个姐妹们帮我一起用竹片刮掉,然后再洗干净的。

从那以后,我下水田之前总会担心的询问一起干活的村民们,这里有潭吗?这样的遭遇,直至现在想起来心都会发颤。有时想想人啊,来这世上走一遭真是难啊,得经受多多少少的考验哪!

到了如今这把年纪,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过好每一天太重要了。只要生命在,什么都不重要了。哈哈哈!

那天,轮到男生们做饭。不知听到了什么。我们几个女生突然间对他们男生有了意见。

于是商量后决定,今晚拒绝吃他们做的饭菜。毕竟在农村,万一晚上饿了咋办?甭想那么多了,最后决定:当天晚上不吃饭。(晚饭期间他们叫了我们几次吃饭)我们仍然关紧房门,不搭理。听听外面客堂里巳没了声响,煤油灯也熄了。黑黑的,我们四个女生会心的一笑。

接下来我们开始饿着肚子聊天。不知过了多久,肚子饿得咕咕直叫。一开始我们尝试着用饼干充饥,可怎么感觉越吃越饿呢?实在撑不住了。娟说:我去灶头上看看。看他们是否有良心,为我们留点吃的。

于是,黑灯瞎火的偷偷一个人摸到了灶头边,使劲儿的找,哈哈哈,在灶肚的柴火灰堆中摸到了几个红薯。然后蹑手蹑脚捧回了房间。我们三人一见红薯高兴得差点大声笑出来。

第二天一大早,只听见杨同学在客堂大声嚷嚷:昨儿大老鼠一定来过了,把灶肚里的东西偷吃了。

哈哈哈……这一天!

一天生产队来了二位不速之客,一问才知道是县文工团的老师。

进来开门见山,很是爽快,喜欢唱歌吗?喜欢唱歌的请过来。于是我和另外几个同学就走了过去。他们稍稍介绍了一下自己,就滔滔不绝说起了当时流行的样板戏。还让我们几个同学唱一唱自己喜欢的歌。还给我们每个唱过歌的同学出了一道题:我记得给自己的题目是,京剧《沙家浜》中阿庆嫂的一个唱段中的最后一句“……远走高飞难找寻。”

事后才知道,是县文工团想在我们这批知青中物色独唱演员。过了一段时间,通知我与其他两名高中生去县文工团集训。训练班约三十几人。集训了一个月左右。

到了文工团之后,我们三十多人被分配成二人一组或三人一组。由一个个专业老师带我们各组排练。都是学习演唱八个样板戏中的片段(折子戏)。

我分配到的角色是《智取威虎山》中小常宝的那一段:“只盼着深山出太阳”与我演对手戏的是外公社的一位上海男知青,咱俩是一届的,一般大。集训结束后他给我写过一封信,意思是说:我们俩在一起演戏是“天意”,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但我没有回信。心想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。

正式演出前,我的老师下午就开始帮我化妆。(她告诉我她来自四川省,姓熊)看来她很喜欢我们上海的知青。可能因为都是外乡人的缘故吧,感觉很亲切。她说你们上海学生音量太小,不适合独唱,只适合演小组唱等。她边给我化妆,边告诉我,你的眼睛特别难画。京剧化妆是要将两只眼角往上吊。你眼睛虽然很大,但眼角有点往下。一边化妆一边聊天,真像一个可亲的大姐姐。

以后就没有再见到过熊老师。但我经常会想起她跟我说的那些话。

今年在与本公社插队的同学交谈中,得知熊老师现已在美国定居,过得很好。真的为她高兴,她终于走出了那个小地方。她当时是县文工团的台柱子,她说想离开那里,去更广阔的天地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,有一件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。记得,是去棉花地除草。大热天,没有带水。也不懂应带些水去田里干活时喝。

村民们从不带水。他们好像也不渴。工作了一个小时左右,我觉得口干舌燥。很难受。过了很久,觉得快受不了了,就跟身边的同学说了。她们立刻就跟妇女副队长汇报了此情况。棉花地距我们的村庄有足足3里地,妇女副队长毫不犹豫的就跑回家取水去了。

3里路,又是大暑天气,来回就是6里路。当她提着水桶将水送到我嘴边的时候,我已经快不省人事了。清凉的泉水喝下去以后,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!

我们村人不多,可田地却很多。最远的农田,离开村子足足三里路。

一天下午,我们4个女生与全队妇女们被派往离村庄最远的一块稻田去割稻。去的路上,大家兴高采烈的大声说笑着。割完稻,每个人必须把自己割下的稻谷挑回来。对我们来说,割完稻已经累得精疲力尽,哪有力气哼哧哼哧再挑回来啊。走到一半,我实在走不动了,就停了下来,眼泪顺着脸颊滴答滴答掉了下来。这时被边上的一位妇女看见了,可能觉得我很可怜吧?于是叫住正好经过这里的小放牛娃,帮我挑了回来。我帮他把牛赶回家。

现在回想起来,那段时间,村民们对我们真的很照顾。连那些十来岁的娃娃都会毫不犹豫的帮助我们。

我们集体户一共十一人,每天收工回来再煮饭,不知几点能吃上饭,肚子饿得咕咕叫。看着村民们都已经吃完了饭,我们还没吃上饭,觉得这样太累了。于是商量决定,每天留2个人在家烧饭,其余人出工干活。我被分配与汪同学(男生)一起烧饭。呵呵呵,那时俺们就知道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!

我俩第一次搭档做饭,我心里还挺紧张的,我们都属于性格很内向的那种。我心想,怎么办呢?

那天,其他同学都出工干活去了。我见汪同学顺手拿起扁担水桶挑水去了。他个子很高,但人长得瘦瘦的,没想到他干起活来特别利索。不一会儿,挑了满满的一大缸水。然后有条不紊的做着各种准备工作,劈柴,洗菜,淘米,切菜。他只吩咐我做一些简单的事情,具体自己做了些什么全都忘记了,哈哈哈。

只见他做完准备工作,稍稍休息了一下,就正式开始做饭了。我傻乎乎的在旁边看着,他真的很能干哎。那个年龄的男孩子这么能干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。真是开眼界哦。心想,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些。

收工了,同学们高高兴兴的一起吃着饭。看着他们吃得这么香,我心中暗暗窃喜,呵呵呵,我运气真的太好了,怎么就搭上了这么一位能干的同学一起做饭呢。

那天同学聚会,我正好坐在他旁边。我就将此时的感受亲自告诉了他(以前从没有说过),他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。我心想,多好一同学啊!

在农村插队这么多年,我只砍过一次柴。

当时所有的农活中,砍柴是最累的,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,还特别危险,可能从山上摔下来,可能被树林中的*虫,*蛇咬伤。现在想想都后怕,捏一把汗呢。

终于轮到我们女生砍柴了。那天我们早早的将砍柴工具都准备好。兴致勃勃的上山了。

路上,我们还计划着要多砍些柴,不能让他们男生小瞧了咱。等柴都砍下来后,我们把它捆好准备往山下挑的时候,我突然感到眼前发黑。好像人马上就要晕过去了。她们三人见此状,立刻扶我坐下来,安静了一会儿,好多了。其实那时我就患有低血糖症。但父母不懂,也没在意,医院看过。回上海后,发了好多次。我们单位的保健老师告诉我,以后身边最好带些糖果,感觉要发病了,吃粒糖就会好些。

从此以后,他们再也不让我去砍柴了,真是拖累姐妹们了。

这次聚会时,娟轻轻地说了一句:那时我们去砍柴都是我帮你们挑回来的。言下之意,那唯一的一次,我砍下的柴也是她帮我挑回来的。依依今天在这里说一声,谢谢啦,我的好姐姐!

多好的姐妹呀,现在想起来,心里都是暖暖的呢!亲姐妹又能怎样,也不过如此吧。

那时,县里每年都要组织文艺汇演。我们知青成了汇演的主力*。

汇演结束后回公社,还要进行巡廻汇报演出。不仅要到全公社的各个大队演出,还要到一些很偏僻的生产队去演出。

村民们特别喜欢看这样的节目,领导要求我们化浓妆。没有正规的卸妆油,只能用菜油或凡士林。那时我们最怕化妆,直至现在,我都不喜欢化妆。

当天,所有演出的工作人员会被分配到各个村民家里吃客饭,(在当地叫吃派饭)每餐1角左右,不管吃的好坏,价格都一样。这时就要看你的运气了。不过,村民们都把自己家最好的饭菜拿来招待我们。经济条件不同,饭菜的质量也会相差好多。

一天,我们来到全公社最脏的一个生产队演出。我被派到最脏的一家吃饭。到了饭点,我走进这家一看,桌上盛菜的碗边上全部都是一圈圈黑黑的颜色。。顿时,就想吐。当机立断,情愿饿着也不吃饭。当晚,饿着肚子演出,还不敢跟任何人说。看看,我有多傻呀,哈哈!

每次巡回演出,都会有一到二名公社文教干部带队。其中一位小学教师(抚州地区的下放干部)很聪明。我们宣传队每天要走很多路,还背着行李与演出用的道具。一路上,他想着法子跟我们做游戏,当然是动脑筋的游戏,手上拎着演出用的道具,身上背着所有行李。

记忆最深刻,也是我们最喜欢的一个游戏就是“猜人”。我们每个人都会开动脑筋,特别投入。而且,最后都能猜出这个人是谁。

虽然很累,路途远,行李重,可思想都集中到做游戏中了。边走边猜,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。

一次,去一个大队演出,要翻很高的二座山。上山容易,行李再重,也不会有危险。下山就不同了,稍不小心,连人带行李就会滚下去,真的很悬。一个抚州地区的下放干部,(我们宣传队带队)在我们女生下山时,一个一个拉着我们背后的行李,帮助我们下山。不仅减轻我们肩上的负担,也保证了我们的人身安全。这一场景,至今难忘。(当时那干部也有四十多岁,不年轻了。)

真是具有爱心和智慧的带队老师。那段经历真的好珍贵!

我们生产队是南城县最西端的一个偏远小山村之一。购物出行很不方便。靠得最近的小游沅林场小卖部坐落在一座小山的脚下。(单程3里山路,来回6里。)

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清晨,我一个人去小游沅打酱油,顺便捎点零食。

早上,山里的空气真好。我尽情的呼吸着充满绿草花香的空气,一边急急匆匆的赶路。不一会儿,鞋尖被露水打湿了,呵呵,这时才意识到,早上出门不该穿布鞋的,穿上解放牌球鞋就好了。

只见漫山遍野的杜鹃花,淡红,深红……在我脚边尽情的绽放,太美了。以前咋从来没有发现呐。越走越快,不一会儿就买好了所有的东西,还买了一斤硬糖。回到队里让姐妹们一起吃糖果。她们每人好像只吃了一两粒糖。然后我就一口气把这大半斤糖全报销了。也是我有生以来一次性消灭糖果的最高记录。现在回想起来,自己还真是有本事哎!

下午她们三人边说着话,边嗑瓜籽儿,我没事干就在一边捣乱。本人不会磕瓜籽儿,一是没这耐心,二是瞅着她们嗑瓜籽那得意劲儿心里只痒痒。于是顺手抓起一把把瓜籽放在嘴里一股劲的嚼。然后连壳带肉一股脑儿全吐出来。她们三人笑我捣蛋*,哈哈哈。

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打发了。虽然都是些区区小事,一桩桩,却在心里珍藏了这么多年。那时的生活就是这样,平淡且温馨。

大队部经常会放电影。因我们离得太远了,从来没有去看过。那天,难得有兴致,我们姐妹几个早早的吃好了晚饭。急急忙忙的赶往黎家边大队部。其实那天看什么电影早忘了,只是途中发生的那件事一直记到现在。

看完电影估计应该是晚上8点左右。我们四姐妹连忙又匆匆赶回去。快到村庄时,在水磨房附近突然听到了前面稻田里发出了怪叫声。而且越叫越响。你想啊,那么静谧的夜晚,一点点声音都会感觉特别特别响的。(咕噜咕噜声)不知谁说了一声:是什么在叫啊?大家顿时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。不会是野兽吧?那是什么呢?

顿时一种恐惧感袭上心来。以前怎么没听到过这样的叫声啊?咋办呢?四人同时都被吓到了。好像凡的胆子最小,一边叫着一边蹲了下来,仙也紧接着蹲下来了。娟和我茫然的互相对看了一下。

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。我突然醒悟了。不行,得赶紧走,要不然我们就睡在这儿?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大声问她们:今晚怎么办,就在这儿过夜?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。。当然不是。她们齐声回答我。于是我当机立断:娟,你胆子大一点的走在最前面,凡和仙胆子小走在中间,我胆儿最大,在后面压阵。有什么事儿我和娟一前一后护着,就这样大踏步的往村里走去。

第二天一打听,哦,原来是:田里蛙声一片!

照片说明:当年在一个生产队插队的四个小姐妹,40多年后再相聚,虽然时过境迁,一切都回不去了,但当年那个心中的梦想,依然存在;同甘苦,共患难的那份友情,依然存在。(照片从左至右):施绮(本文作者),高虹仙,尹其凡,曹慧娟

照片说明:知青返城,迎来了改革开放。当年在黎家边大队一起插队落户的梁建华(右二)将赴美国定居,本文作者和同窗好友去她家送行时合影留念。照片从左至右:邹黎明,耿榴娣,梁建华,施绮(本文作者)。(照片提供/施绮)

“上坡容易,下坡难。”这句话曾经在我们身上切切实实的灵验过。

一天,我们四个女生向队里借了一辆大板车,准备去腾桥赶集用,我们想多买些东西回来。

从队里出发,一路都是上坡的小路。下了关口,就见平坦的公路了,我嚷嚷着想要试一试拉大板车是啥滋味。得到了她们仨的许可后,我得意的拉起了板车,走的飞快。心想拉车有啥难的,她们三人坐稳后,我就大踏步的拉着车一路前行。

那条公路延绵起伏,但挺宽敞,路上经过的车并不多。我边拉车边嘀咕着,拉车一点儿都不难,蛮好玩儿的。于是越走越快。转眼到了该下坡的时候,由于没有生活经验,还一个劲儿的跑着,脚下生风。只听得她们姐三个在车上谈笑风生,哈哈哈笑得前俯后仰。此时的我,已经感觉情况不妙,脚不听使唤,想刹车已刹不住了。车顺着坡度快速下行,我想,要翻车了。

怎么办?此时不知哪儿来的智慧,灵机一动,拉着车往路边斜坡的草丛边靠,再将车往后一掀。连车带人都滚到路边斜坡下的泥地里。她们仨还没搞清楚状况,就都仰面倒在车子里了。只听得她们大声叫着:你怎么这样啊,怎么开这样的玩笑呢?到底怎么回事儿啊?一连串的问题对着我。我只能告诉她们,我已经刹不住车了,怕碰到公路上过来的汽车轧到你们,只能这样做了。对不起!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。听了这些话,她们终于理解了,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!

冬天来了,江西的冬天阴冷潮湿,不用出工干活。

那天正好下雨。我们四姐妹躲在被窝里尽情的说笑聊天,觉得日子蛮不错滴。

心想,反正还有家里寄来的零食可以充饥,这样混日子挺好。

我们都赖在床上。大家都是同龄人,谁也支不动谁,呵呵呵。约莫到了午饭时间,肚子真饿了,不得已才起床弄饭。这时不知谁出了个好主意,说:今天我们就吃两顿饭吧,这样可以多玩一会儿,还可少做好多事呢。咱仨一听,立即同意。多好啊,得省多少事儿啊?屈指数来,真是好处多多。

做梦都没想到的是,那天晚上睡在床上,辗转反侧,怎么也睡不着,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。主要感觉是冷,而不是饿。这是我总结出来的,她们都同意这结论。

这时候再做饭已经来不及了,四个人只能苦苦的捱过去。

当夜,我们四人把肠子都悔青了,就为了偷懒,少做事。

嗨,谁让我们这么懒啊,呵呵呵!

从此以后,再也不敢了。一日三餐,一顿都不能少。

75年6月的一天,我所有转插队的手续都办妥了。准备随时离开黎家边大队,大游沅生产队。去临川县高坪公社继续插队。

在返回生产队的路上,遇到了在司古墩插队的唐同学。(我们从小住在一个弄堂,小学同班,中学同校,并在同一大队插队)。我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了。他马上问我,行李怎么运?我们生产队距离公社长途汽车站有15里路(8里小路,7里公路)。我说,最近生产队一个同学都不在,好像都在外面为自己的出路奔波吧。

他立即说:我来帮你。真是求之不得,雪中送炭呐。我一下子高兴起来,马上就说好的,那就谢谢了。当即,说好了具体哪一天,用什么交通工具运行李等等。

到了那一天,唐同学早早的来到了我们大游沅生产队,帮我把行李放好。(我的一家一当都在这里啦)他在前面拉,我在后面推,一路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
也许当时太想离开这里了,竟然没有回头再好好看一看大游沅——我与同学们同甘苦,共患难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的地方。一直往前走去。

长途汽车来了,他帮我一起把行李装上车,我急急忙忙与他道了别!(后来想想,他当天还得自己一个人拉15里路空车,把车还回我的生产队,再走十几里小路返回自己的生产队。)

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,总想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要当面好好致谢。年,中学同学第一次聚会,我终于见到了他。(他后来恢复高考后考上江西大学,并在那里成家立业。八十年代调回上海,在上海某大学担任要职。)

多久没见面了,整整过了26年。想当面好好谢谢他的,但真的见了面,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只有在心中深深的感谢吧——我童年,少年时代的同学。

自转入临川县高坪公社再插队后,觉得新生活又开始了。

那年夏天,我入了团,并担任了村团支部书记。还主动要求参加大队的武装基干民兵。那时,对自己有了新的要求,不能再胸无大志,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了。

在民兵营长的指挥下,认真学习步枪的射击,及拆装枪支弹药等。可惜手榴弹投射前的测试没过关,只能为其他老战士们拿衣物做后勤工作。心想,谁让自己不争气呢?模拟手榴弹只扔了2.3米远,要及格的话,起码得扔20米远,不然会把自己给炸了。也只能望弹兴叹了。

冬季,全公社组织了围垦造田的大活动。整整一个冬季吃住在大田。结束后我被评为县一级劳动积极分子。第二年被推荐到上海师范大学读书(当时华师大与上海师院合并,改名为上海师范大学)(也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)因*审未过关,被删了下来,同公社的一名上海知青顶替去上了学。(那时上海有几个地方大学,专门到全国各地招上海知青入学。)

这年暑假,我的情绪有点低落,不过没多久就挺过去了。现在想想还蛮佩服自己的,竟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。学校的老师们得知此事后,很同情我。尽量逗我开心,为我排解心中的委屈。从那以后,我深深感悟到,人的命运有时真由不得自己。

既然与大学无缘,那就老老实实继续我的插队生活吧,生活总得继续啊。

我们公社有一个抚州纺织厂的知青点。(抚州纺织厂在抚州地区很有名气,厂子特别大,估计有好几万人,属于大厂。宣传队里的一个朋友带我去她家玩,并去厂区参观过。那好友的父母是上海人。)公社介绍我参加了他们的宣传队。每到秋收以后,就在公社集中排练演出,为贫下中农服务。我们每年都参加县里的文艺汇演,回到公社后再去各大队巡回演出。几乎整个秋冬季都在干着这一件事情,工分赚了很多,比队里的男劳力还厉害,早工带晚工。直至第二年的春耕再回生产队。

与这么多年轻人在一起,过着自己喜欢的唱唱跳跳的日子,也就不觉得寂寞枯燥了。我在宣传队还是骨干呢,不仅得演好自己的角色,还担任了报幕员,很受领导的器重,日子过得还蛮有滋味的。

几十个额外的年轻人在公社食堂集体用餐,公社需专门派人负责我们的伙食。那是一位公社办公室主任的家属,我与她有点面熟。一天午饭前我站在灶台边看着她炒菜,边与她聊着天,聊着聊着,突然不争气得眼泪憋不住了,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。她顿时傻了,问我:妮仔,你怎么啦?哪儿不舒服吗?我半天才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说:“你在菜里放那么多辣子,我不会吃辣子。”好多时候因为菜太辣,我就只能吃白饭了。她笑了,马上说:“那以后菜烧好就先给你盛一碗放边上,再放辣子好吗?我破涕而笑。以后每餐都是这样。农村人真好,心地真善良!

在南城县岳口公社汇演时,我认识了一位下放老师。她爱人在抚州地区教育局工作。与临川县高坪公社中学的王校长关系较好。后来她爱人想办法,将我调到临川县高坪中学对面的生产队落户。吃住在中学,与本校老师的一个女儿(抚州下放学生)同住一室。(那是一个寄宿制学校,我在学校食堂搭伙,每月好像十块钱就足够了,一日三餐。)

校长听说我喜欢唱唱跳跳,就让我给学生们排一台戏。(也就是二个小时左右的文艺节目,歌舞,朗诵。)

这是一所完中,却连一架风琴都没有。学校没有音乐老师,也不上音乐课。那年正好在上演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,里面的插曲我都会唱。我就将电影里所有的歌曲串起来,添加了舞蹈,朗诵(都是我一个人自编自导),并在全公社演出多次,受到了当地村民和公社干部的一致好评。

校长对此很满意,觉得接纳了我,他很有面子。后来他们一家在生活上很照顾我,直到我回上海。

好像是年吧,我带了很多糖果,点心去江西临川看望我那尊敬的校长,(他七十多岁了,已退休,住在县城)还有那个学校的一些老师。(包括生产队的村民们。可惜,好多人都已经不在村里住了,去外面挣钱。)如今,大部分老师都退休或离开了中学。一个当时比我大不了几岁的老师夸我说:“你这个妮子很有良心啊,特地专程来看望我们。”我正与老师们说着话,听得有人叫我名字。觉得挺奇怪。经了解才知道,她以前也是高坪中学的学生,当年排演节目,她也参加了,她说一直都记得我呢。如今她已成为了这个学校的老师。听了她的话,我特别欣慰。

正逢元宵节,校长夫人告诉我,说校长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,让儿子(他儿子很会烧菜)为我烧了一大桌菜。我就在他们家过了一个很有意思,也很特别的元宵节。可以说,是我终身难忘的元宵节!

我还真是相信命运这一说哎,这辈子与大学无缘。

转眼到了年。恢复高考第一年。我正好寄宿在中学里,有一个从上海复旦大学数学系毕业的上海教师(70届大学毕业生),他鼓励我,并主动提出教我数学。半年左右的时间,白天干活,晚上学习。从有理数加减法,一直教到一元二次方程。(不过他私下里笑我,缺少数学细胞。)

等到真正开始报考时,那个帮助过我的女教师起了私心,她希望我一直留在江西,还把她的一个忘年交的学生及全家介绍给我。希望我和那学生能成为一家人。她与她丈夫竭尽所能动员我,让我报考抚州师范学校(中专)。那男孩一家都住在抚州师范学校内,这家人对我很热情。由于自己太年轻了,不懂得其中的奥妙,也就听从了他们夫妻俩的安排。(但与那男生交往的事,我坚决抵制。我说:我一定要回上海的,谁都阻止不了我。而且态度特别坚决。)再说那位男生76年已被推荐上了武汉大学。后来没有再见到过他。(原先也是我们岳口公社的抚州下放知青,我们曾在一个宣传队排演过节目,他是拉二胡的。)

文革开始,我们正逢小学毕业,小学基础打得很扎实。初中根本就没学什么,在写大字报,盲目批斗老师中渡过的。对数理化我一窍不通,那几十个化学元素一个都不认识。最搞笑的就是,那天考化学。我拿着卷子,像看天书,坐在我边上的男生早就做完了卷子,将考卷摊开在我的面前让我抄,我偷偷瞄了一眼。哎,就连依样画葫芦都不会。真是的,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恩赐机会。

好多年后,父亲与我说起这事时还不无遗憾的说:“假如你当时报考大学文科的话,很有可能就录取了”(那时考文科类大学免考物理,化学,英语。只考地理,历史。历史地理可以自学,死记硬背。再说小学里学过一些历史,中国地理。父亲是大学教师,每年都参加高考语文阅卷。

还能说什么呢。一切早已过去了。

又一次与大学失之交臂。可见,在世上混,是要付代价的。

上大学彻底没戏了。

年的一天,公社办公室主任找我认真严肃的谈了一次话,说:县里来了少量几个招工指标,这是你唯一的,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。好好考虑考虑吧。

我当时不知道水泥厂是怎么回事,家里没有工人,所以不清楚水泥厂的工作环境与性质。还一味的想,总算有份固定的工作,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。如今回想起来真的后怕呀。(水泥厂的职业病)。

那时母亲每月都固定寄给我十五元钱,以保证我的正常生活开销。

正准备去水泥厂时,接到了母亲的来信。告诉我,插队的知青可以搞病退回城。关照我,啥地方都别去了,准备回上海。真是老天开眼啦,天无绝人之路。

在同一个大队当地知青的帮助与陪同下,医院看病,开证明。走上了漫长的病退之路。

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。那天在县上山下乡办公室办病退迁移户口的手续时,一个工作人员突然间问我:“你是上海知青啊?”是啊,我回答干脆。她说:“你临川话怎么讲的这么好啊,我都没有听出一点点外地口音,很地道啊!”她用赞叹的口吻对我说。(当时江西有十万下放干部和学生大*。)我笑了。心想讽刺啊,当我语言终于过关时,却要离开了。

年的最后一天,我的户口终于从江西迁回上海,并落户上海。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,终身难忘。

掐指算来,从年的4月8日到年的12月31日。整整8年半。户口又回到了原点,但,时光却溜走了……

去年11月份,一个噩耗传来:张心岳同学因病离世了。

记得去年上半年梁建华同学从美国回上海探亲时,我们还和他曾坐在一桌吃过饭。(他是与我们同一届,同一个学校,在同一大队插队的同学。)

那天追悼会结束后,陆同学做东请一起送行的同学们一起吃了顿饭。听说这顿饭足足吃了4个小时。聊人生,聊当年。缅怀逝去的人。

于是,有了这次黎家边大队同学的聚会。发起人是我们大游沅的董班长。并诞生了我们《黎家边》群。群名也是当时大家一致通过,由耿同学负责并当了群主。

那天的聚会上,大家尽情的畅谈,敬酒。。

回首往事,真是感慨万千。那是镌刻在我们心中永远抹不去的印记。将永远定格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定格在我们这代人的生命里。

每一个人,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故事。无论故事的情节如何,都是人们用自己的心血与汗水写就。

原创:施琦

来源:新华路时光

#这里曾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地方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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